第二天, 業之航在書房的沙發上醒來, 一時之間有點無法適應, 一整晚他都在路易威登創造出來的世界裏度過一天又一天，他揉了揉腦袋，登陸了網址, 把文件全部拷貝下來。

楊封七點就到了他家，他把東西交給楊封，楊封似乎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事情發生, 但是他沒有多問, 把東西放進包裏，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業之航一眼

“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？”

業之航看著他

“我相信你們。”

楊封點點頭走了, 業之航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，溫鹿原肯定聯系他了, 但是他不敢開機。

柯城提前到了他家樓下，身上穿的很休閑, 甚至還穿了一條花色的短褲，一副度假的模樣。

業之航開門之後他立刻湊了上來，業之航看著他皺著眉頭“離我遠點。”

柯城在原地頓了一下, 也許是心情特別好, 他真的沒有再靠近業之航。他接過業之航的行李箱，把東西放進車裏，徑直開車去了機場。

業之航整個人都很疲憊，但是此時此刻即便在飛機上躺著也沒法讓他放松下來。

溫鹿原知道他不辭而別一定很著急，把所有的重擔交到他手裏, 讓他一個人獨自面對，業之航深吸了一口氣，轉頭看著正在給他點飲料的柯城，目光冷冷地看著他。

柯城聽見他嘆氣立刻轉過頭“怎麽了？是不是暈機？”

“你就這麽走了，公司怎麽辦？誰來替你管。”業之航說

柯城頓了一下，把手上的東西放好“沒事，公司裏有人，出不了什麽大事，我點了西瓜汁，你還要什麽嗎？”

“這樣做，有意思麽？”業之航問他，皺著眉的質問。

柯城看著他，似乎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“嗯？”

業之航知道他不可能聽不懂，但是柯城卻再逃避問題“不管你帶我去哪，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。我希望你還是記憶裏那個不可一世的柯城，瀟灑一點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糾纏不休。”

柯城看著他這張漂亮卻充滿疲憊和厭倦的臉，心裏只覺得一陣陣的心酸。

但是他不想把這些表露出來，他希望他們之間是還有希望的，業之航已經放棄了，如果連他也放棄，這段感情會徹底地消失，他接受不了，他要死死地拽緊，想和從前一樣。

那時候業之航會對他笑，會撒著嬌求他做某件事，會陪他一起看電影，一起打游戲，一起吃飯，一起睡覺，一起做太多太多的事情。

而現在人還是這個人，卻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，他迫切地想挽回這一切。

“我跟計文徹底斷了。”柯城轉過頭來看他，第一次像他事無巨細地坦白

“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，大學的時候，他是我學長，成績很好，也很清高。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絲高傲，那時候我很不理解，因為我知道他家不是那種特別富有的家庭，但是他的自信讓我覺得他很特別。那時候我已經知道自己喜歡男人，面對一個這麽特別的人我很難不動心。那段時間我做的所有事就是吃飯，睡覺，念念書，追求他。但是他並不喜歡男的，我就和他當普通朋友，那陣子我們走的很近，後來我家出了事，我爸坐牢去了，我變得身無分文，差點連書也念不下去，那段時間我一直酗酒，無意間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思，跟我翻臉了。

我覺得我人生都已經完了，加上他的態度

我也沒心思再想別的，只想趕緊把我爸從牢裏弄出來，後來遇見了你，我說過我對你不是一見鐘情，但是無數個日子的陪伴，讓我覺得沒有你已經不行了。所以我向你求婚，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！”

業之航冷漠地看著他，像是在聽一件完全不關自己的事。

柯城伸出手想抓他，業之航扭過身去避開了，柯城皺了皺眉

“我知道我錯了，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沒法抗拒！之航你知道嗎？年少時候的遺憾是最難彌補的，和他在一起後，我每天都很煎熬，我不敢見你，每天提心吊膽的，我害怕你知道，我害怕你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……我不敢跟你坦白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業之航打斷他“我困了。”

業之航躺了下來，側著身背對著柯城，上輩子他被狠狠地拋棄的理由，現在就放在他面前，一旦感情沒有了，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，那時候他覺得柯城是他的全部，對付的一句話一個表情都會影響他的心情，所以他把柯城出軌看做是天塌下來一般，現在已經不會再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，他有的只是厭惡，還有些許地悲哀。

面對他的拒絕溝通，柯城眉眼之間有一絲絲的傷神，但他沒說什麽把小毯子給業之航蓋上了。

六小時後，飛機抵達目的地，柯城早已把這邊的事情安排好，兩人一下飛機他就從旁邊開出一輛檸檬黃的小車，有點像饅頭的造型，和他的喜好不搭，但是看上去非常試用，過日子的家庭會用的那種。

他把東西都放好，業之航坐上副駕駛，柯城開著車時不時跟他說這附近好玩的事，業之航知道他是做過功課的，很多年前他們倆來過這裏，但就是為了領個證，匆匆就走了，柯城根本沒時間了解這個地方，他現在這麽滔滔不絕的說著的內容，大概就是為了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場景準備著的。

看著沿路迅速變化的風景，這種陌生的地方給了他一絲新奇感。

車子開了半個小時，終於柯城說的地方。這是一個四季如春的小島，一棟棟的房子階梯似得延伸到海邊，每家的主人都在自己屋子邊種滿鮮花和綠植，乍一看上去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小鎮。

小饅頭一直開到階梯的第三層，然後從小巷裏拐進了一棟黃白配色的屋子，車子到下面的停車位就進不去了，兩人下了車。

柯城十個階梯上面的房子“我們的房子。”

業之航看著他期待的目光，沒有說話。他曾經想過要狠狠地報覆這個男人，但是真的到這種時候，他又有些疲憊，他不想再給柯城一絲絲的希望，所以對他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是最好的。

他徑直上了階梯，房子很明亮，生活在這樣的小鎮甚至都不用關上門，院子裏的鐵門一鎖就能躺在院子裏曬太陽，這地方沒有國內那麽熱，太陽並不曬人，遠處還時不時傳來海浪的聲音，如果業之航是一個人他一定會很愜意。

柯城從來這裏開始就沒有停過，他讓業之航在二樓補一下睡眠，自己拿了一個鐵鏟在樓下翻土。業之航一覺醒來，拉開窗簾的時候看見柯城在樓下彎著腰，頭上戴著一頂黃色的草帽，似乎是開窗的聲音有些動靜，他擡起頭往這邊看過來，然後搖了搖手裏的一袋種子

“房子是新的，隔壁家的院子裏種了薔薇挺好看的，我準備把這一塊種上薔薇，再種點蘭花，我還買了點菜回來，待會給你做點東西吃。”柯城說完就低下頭去繼續翻土，也許是知道自己得不到回應，他說的話都是陳述，不帶一絲詢問。

業之航把窗簾拉上，坐回床上。登機的時候柯城把手機拿走了，此時此刻他如果要求柯城還給他，柯城肯定也不會拒絕，但是沒有必要，他想交代的都已經說完了，溫鹿原一定會懂的。

他會時刻記著，期待著和他重逢的那天。

業之航今天睡得時間太長了，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打發時間，天將黑的時候實在悶的難受就下了樓，柯城在廚房裏忙碌著，沒有發覺身後的業之航。

他把鍋刷了之後倒了點油，開始炒菜，那個架勢比業之航專業很多，一看就是會的，但是似乎是油放的有點多，下青菜的時候鍋裏忽然起了火，柯城忽然靠了一聲，把鏟子扔了手放到水龍頭上用冷水沖著。

業之航皺了皺眉，走了過去“怎麽了？”

柯城側過身，看著他立刻搖了搖頭“沒事，不小心被油濺了一下，很久沒做飯都有點不熟練了。”

說著他按著手腕上了樓，經過業之航身邊的時候，業之航看見他手腕那裏紅了一大片，下廚做飯，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柯城，能維持幾天？

他真不知道。

或許沒等到溫鹿原，柯城自己就先厭倦了這種生活。

吃飯的時候，柯城給業之航夾了很多菜，堆了滿滿一碗，他做飯挺好吃的，但是業之航沒什麽胃口，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。

他擡起頭看著給他倒果汁的柯城“溫先生怎麽樣了？會不會對他未來有什麽影響？”

柯城看著業之航，吸了口氣“小航，我們不想那些了好嗎？”

業之航冷笑一聲“不想那些？你讓我怎麽不想？我告訴你柯城，我現在還能跟你一塊這麽心平氣和的吃飯，都是你靠著溫家威脅我的！你手段多卑鄙自己不知道嗎？你覺得你現在做的這些我就可以把一切都忘了，重新跟你開始？你自己想想可能嗎？”

一連串的質問，讓柯城也沒了胃口，他放下筷子，看著業之航“我知道你一時間之間接受不了，但是之航，你對你我不是沒有感覺的，你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絕情，給我點時間，我會證明自己。證明我真的只在乎你。”

業之航覺得兩人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，既然事實已經這樣了，他得讓自己活得舒服點。

他上了樓，洗了個澡就睡下了。

柯城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很久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，不管怎樣，他就是不想放手，哪怕業之航恨他，他也不想放手。

握在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，是跟了他好幾年的助理發來的消息。

“柯總，住在國外不是長久之計，雖然公司目前算是穩定住了，但是娛樂圈局勢動蕩，沒你坐鎮真的不好。”他助理給他發短信說

柯城深吸了一口氣，過了一會才回覆消息“那邊你給我盯著，我現在沒空。”

發完短信，他上了樓，在業之航門外站了一會，最終還是走向了書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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